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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國聯準會（Fed）的決策機構「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」（FOMC）在上月中旬結束2天的貨幣決策會議，會後發表聲明，重申在量化寬鬆（Quantitative Easing, QE）政策退場後，利率目標仍將有「相當一段時間」會維持在趨近零的水準；同時宣佈再縮減每月QE規模100億美元，由250億美元減至150億美元，意味QE將如期在10月完全退場。
關於量化寬鬆（QE），歐洲央行或其他國傢央行所採行的類似政策，與美國QE其實有所不同。差異不是在政策名稱或操作規模，而在於政策內涵或政策功能。換言之，歐洲央行或其他國傢央行所採行的量化寬鬆政策，本質上可能是純粹的貨幣政策，而美國的量化寬鬆政策因為操作內涵的不同，兼具貨幣政策、產業政策，甚至包括財政政策的內涵，因此是個「多工」的政策工具。
就貨幣政策而言，貨幣政策（Monetary Policy）是一個國傢或是經濟體的貨幣管理機關（在多數國傢由中央銀行執行）利用控制貨幣供應量，來影響其他經濟活動所採行的措施。主要操作手段包括：調整央行融通利率、調整商業銀行存款準備率、進行公開市場操作等。傳統的貨幣政策主要目的是防止通貨膨脹，然而2008年金融海嘯以來，由於經濟衰退，物價持續低迷，貨幣政策由防止通膨轉為防止通縮。
就產業政策而言，產業政策（Industrial Policy）是政府為調整或強化產業結構，從而採行各種政策和措施去影響個別產業的投入和產出，或影響經濟體系內各產業的相對規模。產業結構的調整會影響整體經濟活動的成果，包括就業、產出等，因此成為影響總體經濟運行的重要變數。由於一般市場機制對產業結構的調節力道比較弱，因此產業政策必須由國傢制定並進行調節。然而，以市場機能為經濟思潮主流的歐美國傢學術界，經常為政府可否介入甚至指導產業發展而爭辯，從而傳統上美國政府並無明顯的產業政策綱領。
就財政政策而言，財政政策（Fiscal Policy）是政府為瞭實現其職能的需要，以整個經濟體系為主體，對社會之總產出進行集中性分配與再分配的行為。換言之，財政政策藉助各種政策工具來調節總體經濟活動的目標。財政政策工具主要有四種：（1）政府預算、（2）政府稅收、（3）公債發行、（4）財政補貼；財政政策目標則包括：（1）經濟成長、（2）經濟穩定、（3）公平分配、（4）資源有效配置等。
闡明貨幣政策、產業政策、與財政政策的意義與內涵之後，讓我們來檢視前任美國聯準會主席柏南克所創出美國版量化寬鬆（QE）政策。柏南克在其任內做出許多傳統中央銀行傢所不曾做過的事，尤其在金融海嘯開始之風雨飄搖時期，美國聯準會不隻對商業銀行挹註資金，甚至對投資銀行（證券公司）直接註資，打破央行隻是「商業銀行的銀行」的傳統；而他所推動的幾輪QE釋出大量貨幣，在外觀上就看出是貨幣政策，再從他任內聯準會的資產負債膨脹四倍，更證明這是個寬鬆的貨幣政策。
然而，我們若仔細觀察QE的結構，可以看出其內容有強烈的產業政策內涵。在QE還沒開始退場前，電梯保養廠商台中美國聯準會每月固定買入250億美元的美國政府債券和200億美元的不動產擔保抵押債券（Mortgage-based Securities,MBS）。美國經濟成長的動力向來主要是來自內需，因為美國淨出口（net exports）年年呈現逆差，因此內需才是帶動美國經濟成長的主力，而帶動美國內需成長最重要的兩大產業，則是不動產業和汽車製造業。
在全球貿易自由化的潮流下，美國政府不可能限制其他國傢出口汽車到美國，因此在扶持汽車產業以強化美國經濟成長方面，美國政府沒有多少著力空間。至於不動產業，則是美國的「在地產業」，不受國際貿易影響，沒有國外的競爭對手，並且建築業的產業關連效果大、帶動就業成長的力道強。因此，美國要從金融海嘯的谷底快速回復成長及提高就業，振興不動產業是個終南捷徑。
所以，在QE尚未逐步退場前，聯準會每個月購買200億美元的MBS，事實上就是將資金挹註於不動產業，扶持不動產業的產業政策。美國的景氣復甦和就業回升，也應歸功於不動產業的帶動。在這過程中，教科書上強調的市場機能那隻「看不見的手」（invisible hand），顯然沒有聯準會這隻「看得見的手」來得有力。
還有部分論者認為聯準會QE根本就是個財政政策，因為每個月購買200億美元的MBS，足以影響政府對社會總產出進行集中性的分配與再分配，因此是廣義的財政政策。
綜言之，對於即將完成階段任務而退場的美國QE政策，雖然曾因資金外溢造成全球油價、金價、大宗物資等資產價格高漲，是典型的「以鄰為壑」政策；但對美國而言，則是個兼具貨幣、產業、財政的「多工」政策，未來在貨幣銀行史上勢將佔有一席之地。
(工商時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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